国仇家恨盖州北羊沟有道鬼门关

盖州北羊沟有道“鬼门关”

作者　张显久

　　北羊沟——今盖州市卧龙泉镇的北阳村，九一八事变后的日伪统治时期，归属盖平县的偏岭堡管辖。因地处毗连“四县”交界：北与营口县接壤，东与岫岩县一岭之隔，南与庄河县相牵相挽，历来为兵家战略要地。据传说，唐王李世民征东时的路线就是由牵马岭、赶马河、道马寺……翻越七盘岭进入北羊沟，还在北羊沟驻跸一宿，而后挥师越过新开岭——饮马鸭绿江。

　　日军占领东北三省后，部署在“南满铁路”沿线的军队和弹压“反满抗日”军民的部队——统称“关东军”。从奉天往南沿“南满铁路”设置的“关东军”的军营有辽阳、海城、大石桥、瓦房店、旅大（今大连市）等地。日军为了实现“长治久安”的侵略目的，除了在军营屯重兵“剿匪”（抗日义勇军），还在战略要地驻扎“守备队”——美其名曰维护“大东亚新秩序”，实则是为了在政治上、军事上、经济上实施全面封锁而设置的“据点”“关卡”，被一方百姓斥之为“鬼门关”。

　　北羊沟的陈家店（今陈店堡子）就有一道“鬼门关”——“北羊沟守备队”。关于日伪时期“北羊沟守备队”的历史资料，盖州市志办保存的史料《盖平县事情》（伪康德二年由日伪当局编辑出版的“满洲帝国地方事情”丛书之八）一书中标名为“偏岭警察署北羊沟分住所”；但世代祖居在北羊沟这块土地上的乡民，从经历过日伪蹂躏的祖辈口中传承至今，且刻骨铭心的记忆只知有道“鬼门关”，而不晓得叫什么“守备队”“分住所”。

　　时至今日，不论是称谓“日军守备队”，还是伪警察署“分住所”，二者统称为“北羊沟‘鬼门关’”是最贴近历史的，因为“小鬼子”统治时期设置的“关卡”，就是一道任意残害一方百姓的“鬼门关”。

　　笔者就出生在当年沦陷为“北羊沟守备队”蹂躏的土地上——大寨村，相距“鬼门关”十华里路程。孩童时代，家父闲暇时常向我讲述祖父遭受过把守“鬼门关”的日本鬼子羞辱的往事。虽说时过半个多世纪了，孩童的我也进入花甲之年，但至今仍铭记于心：日本鬼子除了血腥屠杀之外，还要奴役中国人。那年春天，祖父赶着自家的破牛车去居住在腰堡的妹妹家串门。北羊沟的“鬼门关”是必经之路，凡通过“鬼门关”的百姓都知道过关的规矩：一是赶车、坐车及徒步行人，都要向站岗的日本鬼子行九十度鞠躬礼；二是要接受日本鬼子检查，不准携带和运送“违禁、违法”物品。祖父的车上没有“违禁、违法”物品，可祖父下车后向小鬼子鞠躬却遭到戏耍：先是说鞠躬没弯下腰，得再鞠，鞠了三番五次还不放过，最后给扣了个对“皇军”不敬的罪名，把祖父强行推进茅坑，小鬼子站在坑上往祖父头上撒尿取乐……这种侮辱中国人人格，拿中国人不当人待的流氓行径，就发生在祖父身上，怎能不令我耿耿于怀？！祖父的屈辱遭遇只是日本鬼子糟蹋沦陷区百姓的一个缩影，那些比祖父的遭遇更惨的同胞则是非死即伤。

　　年，笔者为了挖掘家乡的“反满抗日”故事，深入到“北羊沟”的陈店堡子、腰堡子村采访，从当时健在的94岁老人李春景（年病逝）的口中获悉日军犯下的一桩血腥暴行：日军驻“北羊沟守备队”在山区“剿匪”（抗日义勇军）期间，在北羊（今北阳）南大河用战刀砍杀8个人。在砍杀过程中，这8人都用铁丝捆绑，个个遍体鳞伤，虽说被日军折磨得有气无力，但他们怒目切齿，在刑场上硬是不向日本鬼子低头。

　　“再住二十年，我还跟你干！”说起这句在刑场上震破敌胆的吼声，七十多年后李春景老人提起话题依然掷地有声：我亲眼目睹了这个二十来岁后生的刚烈……那场面惨不忍睹啊！

　　东北沦陷14年，日军在北羊沟陈家店驻扎（日伪军兵力19人，其中常驻日军3人）14年。在这14年里，“北羊沟守备队”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孽？现今一言难尽，更难以查证了；但日军“守备队”在北羊沟杀人作孽的罪恶不能抹杀，在姚家堡子围捕从岫岩抗日战场上溃散的抗日义勇军独立团团长姚广俊父子的史实不能遗忘……把它载入一个地方的“沦陷”史、抗日斗争史，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

　　近日，经过笔者考证：“北羊沟守备队”早期驻扎在陈店堡子陈家大院的东大院前栋房东头三间房屋，大院内的五间西厢房做看守所，用于拘押“犯人”。

　　“北羊沟守备队”住址临街守道（当年的唯一乡道，现今的国道），加之东边靠东大河西岸，可谓据险守之。后来日军为了长期设置关卡的需要，又挨前门房的东头兴建了据点——“小洋楼”。“小洋楼”长约十几米，青砖青瓦，属歇山式建筑，虽说不是高楼，但因袭有“日式”风格，就有了“小洋楼”之称。

　　据当地上了年纪的村民介绍，“小洋楼”上世纪七十年代依然存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做过青年点，待“知青”返城后扒掉。现今的位置当在“北阳大桥”的西桥头北侧。而今，日伪时期的北羊沟“鬼门关”已荡然无存，那座日本鬼子栖身的“小洋楼”也“寿终正寝”，那些曾经穿越“鬼门关”时或遭杀戮、屈辱的先烈、先辈们也与世长辞了。唯有那历经百年沧桑的陈家大院（原有三个大院，分东、中、西三院）的中院上房和西院的大门楼幸存于世，堪当那段历史的“证人”，因此，笔者怀着敬畏历史的情怀，将它摄入相机——还有守候陈家大院的子孙及向我讲述故事的老者……当视为“口述”北羊沟“鬼门关”的证人。

　　（作者单位：盖州市地方志办公室）

　　本文选自《营口春秋》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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